走马
#第一次发文！5201字，希望有人喜欢
#圈地自萌，欢迎捉虫
走马不是为了观花，而是为了等你。
浪漫无处消磨/无聊伴着生活/空荡荡的自我/莫名地焦灼
千智赫走进Z大附近的pub时，Karry正抱着吉他在角落唱出最后一句：“散了后我醒了，醒了醒了，醒了。”
Pub里各色灯光隐匿在黑暗中，透过女郎短裙上的亮片弥漫在夹杂着香水与酒精的空气里，令人血管舒张喷薄，身体立刻躁动起来。
千智赫把自己突如其来的烦躁归结于这个原因。他转身想离开，不料一只高脚杯却拦在他面前。
“帅哥，这儿进来了，可别想这么轻易就出去哦。不如…坐下来陪我喝一杯？”女人笑着，眼线尾部拉长，拙劣地模仿出一双桃花眼。手中转动的高脚杯在灯光下呈现出蓝色、绿色、橙色，可杯中流转的液体只是不变的近于黑色的红。
他的目光在女人脸上顿了顿，说：“不必了，还有事儿。”
女人见他有所犹豫，更是肆无忌惮起来，轻笑着向他迈进，高跟鞋踏在理石地板上“咯噔咯噔”响。他忙向后退了两步，不想一个踉跄，向后倒去。
“小心。”身后有人稳稳地接住了他，还顺势将他朝怀里带了带，张口时的热气喷在他脖颈，漏进领口，惹得他耳根一红。
怎么还是那么不争气，他想，只他一句话就让自己红了耳根。
“…智赫！”“啊？”
“什么啊，你又在走神！”面前的人儿不知何时从女人变成了Karry,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眼睛半眯着，像猫的瞳，把黑暗中的灯光全部汇聚在眼底，五光十色暗中流动，妖媚而危险。偏偏那人自己还不知道，瘪着个嘴做出无辜的表情，像个小孩儿似的，更是诱人。
千智赫润了润嗓子，却还是哑着声开了口：“学长你怎么在这儿？”
本是客套的问话，Karry却歪着脑袋开始认真思索。他想了会儿，没有着急回答，反而抓了千智赫的手，将他向门外拖去：“走，去个安静的地方聊。”
“…这就是你说的安静的地方？？”千智赫觉得Karry大概是被一个当红组合的王X成员上身了，拉着他到西湖却连月色都不瞧一眼，径直走入一家麻油味儿三米远都能闻到的重庆小吃店。
“这儿就我们俩，是挺安静的啊。”Karry一边说，一边将一张小圆桌抬了出来，放在店前的风口处，怪凉快的，看样子是这里常客，“老板，凉面和红油抄手，辣往死里加！！”
“……”对于学长有些孩子气的霸道脱线千智赫也是挺无语的。于是他故意忽略Karry语气里的戏谑，又问了一遍那个在肚子里憋了两里路的问题：“学长你怎么会在这儿？你这样直接出来可以吗？”
“我在酒吧驻唱啊，已经大半年了。你平时都乖乖呆图书馆学习才不知道我在这儿吧，Z大可是很多人来看我唱歌的。”说着虎牙尖便冒了出来，“可惜今天要让他们失望啦，nili Karry男神提！早！下！班！啦！哈哈哈哈…”
“……”扶额。Karry学长还真一点没变啊，人前高冷禁欲拽霸酷炫世界欠他五百万，人后…喜欢翘凳子的习惯还是让人担心他下一秒就会摔过去。
“可是，你一个央音毕业，又是出国深造回来的高材生，怎么会就在小酒吧里驻唱？”千智赫只好一五一十地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眉心痣都向下移了半寸。
“哟，挺了解的嘛？”这下虎牙是藏不住了，整个儿的露在夏风中着凉，桃花眼里也噙满了笑意。他就停在这个上扬的问句，似乎是要留出时间给小学弟解释。
“我没有…”果然，眼前的人儿一下子窘迫到无所适从，生生挤出半句话，便抿着唇珠接不下去了。Karry忍不住伸手去撸了一把他的头发，软软的，露出满意的笑容，终是说了下去。
他在大学创办了乐队，tf，和马思远、天宇文他们一起写了不少歌，也算小有名气。毕业之后靠着乐队积攒的一点人脉和资源成了自由音乐人。他爸看他势头不错，便投资他成立了音乐工作室。头两年还挺忙的，作词作曲演唱拍摄MV都他自己抗，可和马思远天宇文他俩打拼也还乐活。现在工作室走上正轨，除了平时受邀写写歌，便是空闲下来。于是他越来越怀念那种抱着吉他在刺眼灯光下唱歌的感觉了，便偷偷找了个酒吧兼职。
“总之现在挺好的，生活和当年计划的差不多，只是…”
只是相较当年的计划，少了个我啊，千智赫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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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孤立我/任它奚落/我只保持我的沉默/明白什么才是好的坏的/都散了
千智赫七年级的那年，风靡整个初中部的Karry已经顺利考上本部高中，开始烦恼放下向风靡高中部进发了。
说来也巧，他俩偏偏在同一个自习室遇见，又偏偏在千智赫被堵的时候偶遇。虽然，那几个混混还没动手，跆拳道黑带的千智赫也还没动手，但终归算是被中二病的Karry男神给救下了。
算是吧。
这之后Karry总是以不放心的名义黏着他。他们一起在舞台上表演，一起在盛夏喝同一杯酸梅汤，一起偷偷剥开Hello Kitty的糖纸，一起凌晨2点起床打游戏，一起对着手机空空的黑镜头卖萌搞怪。一起，温书逛街听歌看海。
爱是藏不住的，不经意的动作已经明显到从简单的定格就能暴露的体无完肤。Karry看着小学弟低头抿出梨涡，听他絮絮叨叨扯皮，眼下梨涡鼓鼓的，浅色的眸子水光流动，像装着银河。他无端的想起罗密欧对朱丽叶说的那句肉麻的情话：“If her eyes were in the sky and the stars were in her head thebrightness of her cheeks would overwhelm the stars just as daylight outshines alamp.”
他知道自己大概是完蛋了。
Karry并没有急着去挑明这份感情。他害怕的不是世界的孤立，而是怀疑自己是否有那份底气，任现实奚落。
他不允许他的小学弟去承担。
他想了很久，想到了很多细碎的日常，详实到异地的电话费；想到了很远的未来，真切到仿佛已经白头。
他把这些计划工工整整地写下来，装在信封里，隔天递给了千智赫。
“这是什么？情书？”千智赫似乎今天心情不错，叼着根棒棒糖，难得的摆出一副大爷的样子，痞痞地开了个玩笑。
“差不多吧。你看看。”Karry有些僵硬地耸耸肩。死小子，随口一说都能猜中。
“都什么年代了还情书…诶哪个傻子啊，信封封口用双面胶？很难撕的诶！”听着学弟难得孩子气的嘟囔，Karry有些无奈地勾起嘴角，无声地笑笑，一颗“扑通扑通”的心反而平静下来。
他看着千智赫把目光从信纸上随意的扫过，眼角斜着一副神气十足的样子，到渐渐沉寂下来，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衣角。
“这是…什么意思？”
“我希望我所有的以后，都有你。”
他听见阳光洒在地面未干的水洼里“哗啦哗啦”地响，看到风带走鸣蝉唱出的无规则的音符，闻到蝴蝶翅膀上折射出来的花粉香。他觉察到他的所有感官都被一一放大——所以当千智赫说出“对不起”的时候，他感到五雷轰顶，胸口的重量仿佛要将他拖入滚烫的地下深渊。
明明抬头时那样温柔的眼神，让人误以为盛满深情的眼神，却配上如此残忍的台词。
“学长，”他连一点情绪的波动都不肯施舍，一如既往得平静着，“你应该知道我出生于单亲家庭，但大概不知道我父母的事吧。”
“我上初中的时候，我妈妈告诉我，她为了我爸，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打工辛苦赚钱给我爸创业。”
“谁知道后来，创业是成功了，可是，家却没了。爸爸对于我只是每个月银行卡上增加的那一笔可观的数字。”
“我看着妈妈这些年来的落寞。我很心疼，也痛恨。”
“所以我对自己说，我要过自己的生活，我不要为谁。只有坚持自己的路，不要为谁改变，才不会落到这种田地。”
“这信纸密密麻麻黑字拼凑的是你的梦想，而非我的。我的未来还裹藏在雾中，等着我来探寻。我还有很多很多的路要走，还有很多很多的感情要亲身体验。”
“所以，我不愿做这比亏本买卖。”
人行道被日光照的发白，Karry像哑巴一样张开双唇，除了一丝受惊的空气外，还有别的什么挣扎着要出来。
那你爱我吗，他问，可出口却是 “对不起啊，智赫”。他讪讪地笑着，转身，留下千智赫一人在身后，神情复杂。
而那天就快要溢出来的东西，也就沉落在这无言中，永远无法传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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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手、凉面来咯！”一听那不太标准的川音普通话就知道这儿的抄手凉面一定正宗。俩人各怀心事，也就默契地保持了沉默，在这有些诡异的无声中埋头吃着自己碗里的。
“那…你怎么会来这儿？”似乎还斟酌了一会儿，Karry先开了口，打破沉寂。
“啊？”小学弟还含着个抄手，并没有料到问题会突然转移到他身上，愣了愣使劲儿咽下去，“唔…我学校Z大就在这条街的…”
“我不是问你这个。”没等他说完，Karry便出声打断了他。
“…我失恋了。”
“什么？？”Karry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瞪大眼睛，瞳孔很明显地缩了缩，像只受了惊的猫。
千智赫一下子笑出了梨涡。Karry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地甩甩头发，问“为什么？“
“她说我不爱她。”好像这下话出口没有去酒吧时那么难过了。
“无理取闹。看我不去收拾他。“Karry说这话时咬牙切齿的，站起来撸起袖子，看架势是要来真的。
这下换到千智赫下了一跳：“学长，一个女孩子，至于吗？”
女孩子啊…Karry突然清醒过来。是啊，我凭什么觉得他要喜欢男生？
凭什么觉得，他喜欢…喜欢过我？
“啊…对不起啊智赫。”他倦了般的慢慢坐下，仿佛刚刚那个起身已经耗尽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带着些许歉意露出讪讪的笑容。
又是那句话，又是那个笑。千智赫左胸传来久违却是刻苦铭心的痛感。
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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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都会凋落/风吹走云朵/你留给我的迷离扑朔/岁月风干我的执着/我还是把回忆紧握
一辆汽车在夜路上不停的呜呜作响，千智赫像病人一样辗转反侧，在荒诞的现实与可怕的梦境之间似醒非醒。
他无法抑制地一遍一遍回想白天的场景：Karry凝固的表情，和那个僵硬的笑容。他自己说的话还清清楚楚的在耳边回响，每一句都让他缩紧了身子。
他后悔了。他爱Karry，很早开始就是。可是他害怕，害怕他的厌恶，害怕那双挽着他肩的手会推开他。没有的他不苟求，可他不能容忍他拥有的失去。于是他像一个疯狂的小偷，利用每分每秒，如饥似渴、肆无忌惮地接近Karry。
可是现在呢？他的学长让他可以不用患得患失，他却用他的理智，他那高傲的原则拒绝了他，劝他：再等等。道理他都懂，他相信Karry也懂，可着世上有多少事能等等？谁会背负这早已忘却的感情走过一年又一年？
森林都会凋落，风吹走云朵。他千智赫不曾相信过永恒。
夜深了，他借着睡意，像个绝望的导演，挣扎着修改那些已经逝去的情节，直至它以欢快的样子在梦里登场。
他在梦里，拼命想触摸到已不存在的东西。
这之后，Karry再也没联系过他。起初他还在“继续做朋友”上持有一点希望，不过很快这点希望也灰飞烟灭了。不仅如此，他发现自己在校园里也很难遇见Karry了，只能在校园的集会上看到光芒万丈的他。
原来，从前那么多的“顺便”，都是那人不辞麻烦的浪漫。左心房空荡荡的，焦灼。
有一年夏天，Karry毕业了去了很远的B大。千智赫辗转得到这条消息，手指在那串号码旁犹豫了很久，终是给他发去一条信息：可不可以等我勇敢？
石沉大海。
他自嘲地勾勾嘴角，手指再次覆上那串数字，长按，删除。这一次。没有犹豫。
从此杳无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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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熬的夜都冷了/数的羊都跑了/一个两个/嘲笑我/笑我耳朵失灵的/笑我放你走了走了走了/走了
“不要！”千智赫几乎是无意识地喊出口。他伸手，张开似是想抓住什么，却又茫然。他这才猛的明白现在的状况，手指在空中转了个弯又放下，心头却像是海角的礁石，不断被汹涌的浪拍打着，疼的他红了眼眶。
Karry看着这么一连串动作，当下有点儿懵。他很快回味了一下之前的举动便瞬间了然了。原来，他也一直没有忘记。看着眼前人胸口剧烈起伏，他喉头一紧，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暗喜多还是心疼多，那些场景便立刻挣脱了心底的封条，历历在目。
这些年他一直就没有放下吧，小学弟生来性子淡，朋友不多，他还是通过爱慕千智赫的女生才知道他在Z大。得知消息后他便立刻打理好手头的事务，把工作室委托给马思远，只乘一把吉他便踏上这个江南小镇。在酒吧小有名气后，他和Z大的学生迅速打成一片，从他们口中断断续续地拼凑出千智赫的现状，模棱两可地描绘出他的成长。他偶尔也会路过Z大门口，向里头望两眼，说不出是有意无意，说不上是否期待。
他做了很多很多准备，却始终没有准备好站在小学弟面前。在千智赫面前，他永远会变成那个局促不安，又不管不顾的少年。
如果不是这一次契机，他还会等多久？他看到如同西湖水般清澈的月光洒在千智赫头顶，绕着发旋打转，再从柔软的发梢泻下，流过双眉，临摹这挺立的鼻尖，在嘴角原本挂着梨涡的位置停住。
Karry突然觉得这个问题挺没有意义的。微风拂过，打散月光，被朦胧笼罩着的人的面容清晰起来。恍惚间Karry觉得那人似是从他的梦境里走出来的。
他梦境里从不缺席的，那人。
眼中的景物又开始变化，发白的月亮开始变形，像是被人揉过一样褶皱着；湖边的胡桐缩成一团，树根藏在繁密的树叶中，不知哪儿是头哪儿是尾；通亮的湖面立了起来，像是一面镜子，镜子里的自己随着镜子慢慢得一点一点看不见了。
只有千智赫，还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面前。Karry如同猛灌一口酒般地灌了一口那人的抄手汤，说：
“千智赫，我，一直在等你勇敢。”
“那你呢，你想过的生活里，可不可以有我呢？”
少年瞪大了眼睛，一如当年。Karry直视着他的眼睛，直到胸口又是一阵痛。
可这一次，是千智赫结结实实撞入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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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很久终于我愿抬头看/你就在对岸走得好慢/任由我独自在假寐与现实之间两难
过了很久终于我愿抬头看/你就在对岸等我勇敢/你还是我的 我的 我的/你看